诗文库
送郑舜举赴阙 其一 宋 · 陈棣
七言律诗 押青韵
书带传家饱六经,飘飘词气海东青。
英名久合班朝列,丽藻行观掞帝庭。
修翮抟风上阊阖,巨鳞纵壑击沧溟。
投机亨会宁容发,愿报除书慰侧聆。
送郑舜举赴阙 其二 宋 · 陈棣
七言律诗 押先韵
束装西啸指长安,正是新春快活天。
酒病诗愁应有梦,鸟啼花发正争妍。
君空冀北今行矣,我滞周南岂偶然。
东閤他时访遗逸,为言憔悴鹤溪边。
送郑舜举赴阙 其三 宋 · 陈棣
七言律诗 押先韵
籍甚声名著日边,英辞健笔许谁先。
置之华省星曹上,付以赤墀香案前。
好向从班光玉笋,伫膺蜜炬照金莲。
此行何啻登仙去,愿拜车尘为执鞭。
送郑舜举赴阙 其四 宋 · 陈棣
七言律诗 押阳韵
暂绾桐川刺史章,优优布政汉循良。
凤衔初下新颁诏,鸡舌曾闻旧赐香。
前席久虚思见贾,玺书增宠果徵黄。
从今定展调元手,小试专城见雨旸。
送郑舜举赴阙 其五 宋 · 陈棣
七言律诗 押豪韵
备员无补见丝毫,幸喜为官似马曹。
每许芜音持布鼓,更容劣技试铅刀。
兼收屡赐百金诺,借重终期一字褒。
廊庙他时应有待,誓将么么寄钧陶。
诸公见和次韵呈郑舜举国录瑞伯仙尉 其二 宋 · 陈棣
七言律诗 押庚韵
家声赫奕继更生,草圣纵横乱伯英。
邺下文章惟七子,颍川人士有诸兄。
新诗写物无馀态,硬语盘空若混成。
吏隐一官聊戏剧,他时勋业看承明。
用韵戏赵贯道买妾并呈郑舜举王有之二丈 宋 · 陈棣
七言律诗 押麻韵
碧玉双簪两髻丫,满怀春恨正萌芽。
停桡空对无情水,倚槛谁邻解语花。
蚤与幽闺深领略,毋令狂客浪矜誇。
须知三昧非凡手,北苑知名第一家(自注:时贯道买妾置舟中,舜举有就茶求见之语。)。
诸公见和次韵呈郑舜举国录瑞伯仙尉 其一 宋 · 陈棣
七言律诗 押庚韵
冠佩追随倏半生,每怜(宋人集作惭)萧艾倚兰英。
开怀共醉酒贤圣,得句宁论诗父兄。
天赋君才行有用,人言我拙坐无成。
登坛已拜风骚将,谁敢区区踵孟明。
岩桂饷郑舜举戏笔代柬 其一 宋 · 陈棣
七言绝句 押侵韵
天香薰透辟寒金,拂拂鹅黄汉额深。
多谢西风唤幽梦,径随秋蝶到疏林。
岩桂饷郑舜举戏笔代柬 其二 宋 · 陈棣
七言绝句 押阳韵
折得天葩满袖香,小窗寂寂伴凄凉。
何如乞与文园客,瑶髻斜簪试晚妆。
次韵郑舜举题簿厅交翠轩 宋 · 陈棣
押词韵第三部
人生一沤浮,何适非暂寄。
会须脱尘劳,谈文不谈利。
开轩得此君,意惬投宿嗜。
未堪食凤凰,已足巢翡翠。
惜哉小窗栊,此地久何閟。
想当未辟初,宁免簿书累。
高人一披拂,便有无穷意。
纷纷市廛子,冠盖乱如沸。
倘令见清标,魄褫复丧气。
客如王子猷,不速端可致。
嗟予饱忧患,久矣无佳思。
旧学已榛芜,闻一岂知二。
市肆罗无目,聊为将军地。
斗酒诗百篇,是乃公能事。
代池阳太守上裕民五事疏 南宋 · 周南
出处:全宋文卷六六八九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三一九
契勘池阳控扼大江,拱护行阙,迨此暇时,宜思式遏奸萌,以利永久。臣窃照本州有重役黥徒五十八人,在法五年无过,许将刺充牢城。盖朝廷始以其情重,既欲苦役以困其力,终念其悛改,复开改刺以全其生。然臣窃询此辈,从初习惯凶狡,至此转无藉赖,加以躯干长大,猘力强猛,怙其无良,少得五年无罪犯者。寻常越逸一人,须至申陈密院。兵厢担负督责,管营土牢坚固,巡察严密,犹有毁擘銗筒,掣脱扭械,夜行昼伏,累日绝食而不获者。若照管少懈,则别生暴横。庆元三年数内有傅旺,始因胁污营妇,后缘隔绝不通,辄乃白昼鼓刀伤人,几至殒死。已而佯为重困,脱出牢户,随即逋逃。本州关牒戎司,邀截津渡,仅免越淮。至今人言傅旺百夫未必能当。推此一端,其俦可见。加以州郡无事役使,反以养成骄悍。小有营葺,荷一畚土,便即谇语。不知者徒见冶铁为械,将谓举步有碍,不知其历梯级登墙屋,健者唶弗能及。臣窃思方时无虞,本州又宿重军,此辈纵无忌惮,尚何能为。臣所虑者万一州郡殚虚,少失弹压,此曹破械而出,掠坊市,盗库兵,臣恐异时为沿江患者必此曹也。臣闻汉法用兵至发亡命,或取刑徒。此曹今置在州郡,则势应悍戾而难制,若来入于军,则便须禀畏而驯伏。况其轻生,足备摧锋,军旅得之,未为无用。不过别立一军号,选择一将副,御之有其方而已。臣照得前任守臣郑汝谐亦曾有此申请,牒归池州大军收管,几及半年,臣考验案牍,自汝谐牒发之后,不闻一人干犯纪律,足见军中足以詟服此辈。后缘此辈乞行改刺勇捷,遂致省部駮难,再命发还本州。盖重役人五年无过,始刺牢城,牢城只是厢军。今若便为勇捷,却系躐升禁军,既戾元降旨挥,而所请反居配隶牢城之上,是一不可。又朝廷大军素号禁旅,忽与剽盗连营共垒,宜其羞与哙伍,是二不可。二事既未顺便,兼当来亦不说给以何等请受,复于何处支请,往往亦教军中倍费区处,所以卒难收受。今臣欲得军中别立军号,则便已分别等夷,免得军士有言。至于军粮,既不可躐升勇捷,若只依旧支与重役名粮,又恐略无增劝。要得不碍见行条制,稍令丰约得中,只乞支与厢军粮赐。仍须管认人数,逐州不过几名,发往军前支散,死亡许行开落,添续不许过数。如此则暗合改刺牢城之法,明有附著统壹之所,行之沿江州郡,诸屯有益兵之实,州郡宽控制之忧。剪除芽孽,阴护本根,计无出此。
种师道行状 南宋 · 折彦质
出处:全宋文卷三八五一、《三朝北盟会编》卷六○
公讳师道,字彝叔。其先河南人。曾祖隐君放者,退居长安豹林谷,子孙因家焉。曾祖昭衍,赠太保;曾祖母徐氏,赠广平郡夫人。祖世衡,赠太傅;祖母刘氏,赠晋宁郡夫人。父记,赠太师;母尹氏,赠永国夫人。伯父开府仪同三司谔,以郊祀恩补公三班奉职。从破西夏米脂城,迁右殿直。用试换法,入左选,任成州、宁州、镇洮军推官。开府公既捐馆,幕属徐勋辄用印作奏荐士,诏御史问状,勋即引朴为證。朴,开府公之子也。公驰至京师上书诉状:「斩然在衰绖之中,岂复与闻他事?倘不获免焉,似为夏人报怨耳」。神宗皇帝即日赦出之。陕西转运使王钦臣闻而义之,辟以为属。罢为熙州推官,帅司以并边诸事莫急于籴买粮草者,遂以委公。尽除揽官宿弊,俾商贾不病,而价以平,事如期办。使来取其法,下诸郡。会同谷县有猾吏讼田,逮系凡七十人,再期不决,乃檄公权县事。公至,取案牍阅之,穷日之力不可遍,然所讼止于母与兄也。公遽引吏置之法,问曰:「母兄讼常也,淹再期以扰乡里亦足矣」。吏服罪,阖境快之,由是二十八保各绘一像而祝焉。改右宣义郎、知汾州新平县。哲宗皇帝方任章楶经理西事,辟充泾原路经略司主管机宜文字。其后城没烟峡、秋苇川、南牟会、咸泊口,获陆路统军嵬名阿埋西寿、监军妹勒都逋,百官入贺于紫宸殿,献俘于宣德门,奏功于裕陵。西夏相继请罪纳款,讫绍圣无复风尘之警,公赞画之力为多。累迁朝散郎、通判原州事。召对称旨,特迁朝奉大夫、秦凤等路提举常平。徽宗皇帝用韩忠彦为相,以役法差募孰便访于诸路,而公所陈忤曾布、蔡京,换庄宅使,知德顺军。言者论公诋诬先政,复换朝奉大夫放罢,隶名奸党,坐废几十年,始除主管华州西岳。未几,复换武功大夫、忠州刺史、泾原路兵马都钤辖、知怀德军兼管内安抚使。政和元年夏国议画疆界,使人焦彦坚以故地为请,累数百言。公徐答曰:「凡若故地,则汉唐以来皆是也,君之疆土亦蹙矣」。彦坚遽起谢曰:「惟公命」。已,私事干公曰:「自公守境,国人受不扰之赐,恨不获伸子侄之礼于下执事也」。诏乘驿赴阙,上顾问公边事,公曰:「无为可胜,来则应之,毋妄动以生事,此其大略也」。朝廷方欲图功于远,升右武大夫、俾还任。力请奉祠,除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。二年,再诏赴阙,内侍童贯浸用事矣,欲以诸路近里弓箭手往实新边,而指为新边所招之数,以快上意。上咨于公,公曰:「臣恐勤远之功未立,而近扰之患先及也」。上喜其忠直,特赐袭衣金带,除秦凤路提举弓箭手。是时五路皆置提举官,入谢,上谓公曰:「唯卿朕所亲擢也」。贯病之,复除宫祠,然赉予甚渥,仍宣谕勿辞,留为乡里之费。四年,除泾原路兵马都钤辖、知西安州兼管内安抚使。五年,筑威川、飞泉两寨,夏人侵定边军,筑佛口谷为城,名洪夏军。六年,以本路之兵初临城,渴甚,公指山之西麓曰:「是当有水」。命工求之,得水满谷,至今夏人称之以为神。迁左武大夫、康州防禦使。上益知公为可任矣,遂除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、洺州防禦使、泾原路安抚使、知渭州。八年,诏节制诸路兵往城席苇平。方授工而夏人坌至,据葫芦河,坚壁欲老我师。公陈于河浒,若将决战者,潜遣偏将曲克、赵朴径出横岭,俾谍者骤言汉兵至矣,贼方疑顾,而杨可武潜出其后,姚平仲率精骑前击之,贼大溃,斩首五千,获橐驼牛马万计,符印数方,魁首阿山兆精仅以身免。城成而还。上以夏国筑臧底河为成德军,颇为边患,前者王师屡出无功,诏公率陕西、河东七路之师,期以一旬剋之。六月师薄城下,分昼夜以攻。虏守备甚至,我师益怠,偏裨有据胡床以督役者,立斩之,尸于军门,令诸将曰:「今日城不下,视此」!俄而城溃,才八日矣。上甚嘉,特迁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、应道军承宣使,赐赉优渥。宣和元年,以靖夏城失守,降授陇州防禦使。二年,童贯巡边,殿前刘延庆、步军刘仲武从行。二刘班秩皆在公上,及其谋帅也,上以公为都统制,二刘副之。师出萧关,而夏人畏公威名,弃永利、和踏而遁,两城皆要冲也。师及鸣沙,无所见而还,拜保静军节度使。寻以衰病乞休养,御笔批谕:「卿之私谋固云得计,朕之注意殆将付谁」?六年,被旨径诣宣抚司议事。时童贯、蔡攸已驻军于雄州,俾公尽护诸将出境,公曰:「今日之事,譬如盗入邻舍,不能救,又乘之而分其宝焉。且夫师出无名,事故不成。发纵之初,宜有所失」。贯等曰:「君第行勉旃,谋之不臧,不以罪也」。公请西州之兵素所服属者,知雄州和诜在坐,盛称北人箪食壶浆欲迎王师久矣,济师何为!贯等又出御笔,俾不得辞,仍命诜为副。公乃曰:「彼或旅拒王师,亦将讨乎否也」?贯等曰:「直以文告,况有成命,要功而擅杀者偿死」。既过白沟,北人骤及,军容甚整,诟曰:「尔之涉吾境也何故」?前军多伤,公夙戒人持一巨梃,赖此不大溃。贯等疾召军还,登城北望,慨然而叹,别遣辛企宗用胜捷兵往挫其锋。才接刃,又败。北人遂至城下,使来请曰:「女真之畔本朝,亦南朝之所甚恶也,舍此不图而欲射一时之利,弃百年之好,结豺狼之邻,基他日之祸、谓之得计,可乎?使不获已而罢岁币,固所愿也;或使归其侵疆,亦云从也。唯是救灾恤邻,古今通义,望谅察焉」。既无词以折之,直麾令出,公遽白:「宜许之,为吾之计,亦何善于此」!不听,乃遣公见上,然已密启劾公,略曰:「天资好杀,临阵肩舆,助贼为谋,以沮圣意」。即有旨押赴枢密院问状,知院事郑居中又以劝公,公坚不从。宰相王黼闻之甚怒,责授右卫将军致仕。复用刘延庆,果败绩。而贯等出金帛招散亡,以转山迷道为名,用欺上听,祖宗驭军之法始坏矣。七年,叙复宪州刺史、知环州。公之弟师中作守,阅十有二年而后去,民未忘,闻公之来甚惬,私为之约,犯公之杖者有罚。公亦闭阁清净,上下肃然。寻复请归,诏还保静军节旄致仕。八年,女贞畔盟,陕西漕臣王庶偶奏计在阙下,即见宰相,请急召公。宰相犹疑之,而和诜奏至,亦言女真势当长驱,国家承平日久,无知名之将,独有起种师道为帅,庶少宽朝廷之忧。宰相以示庶,庶曰:「诜言及此,岂非迫于公议乎」?乃遣使驰驿召公,而托以安危之意见于宸翰,从除检校少傅、静难军节度使、京畿河北路制置使,听用便宜檄取兵食。公闻命即发,会姚平仲以骑兵二千、步兵一千更戍燕山,未行,遂与之俱。渊圣皇帝即位,又遣开封少尹田灏、中使裴谊、陆舜举促公。公比至西京,而斡离不屯于京城之北矣。或曰:「贼势众,而我首以轻兵犯之,成败可见也,四方勤王之师遂将解体。不若小驻泛水,以图全胜」。公曰:「吾以数千之兵迟回不进,形见情诎,祗取败焉。贼孤军深入,日虑援兵之至。今若径去,彼此莫测,第使一骑到城门,则京师之气自振,何患于贼」!渊圣闻公至,诏开安上门,遣尚书右丞李纲出迎。宰相李邦彦等请降诏敕付师道,金人和议已定,敢言战者族。是夜与宰执同见上于福宁殿,上曰:「今日之事,卿意如何」?公但曰:「女真不知兵,使其知兵,岂有孤军深入人境,而能善其归乎」?上曰:「业已讲好矣」。公曰:「臣以军旅之事事陛下,馀非所敢知也」。即除公检校少傅、同知枢密院事兼安抚使。公因雄州之役,忧恚成疾,勉强到阙,恩许免拜,肩舆入朝,家人掖升殿,仍免随班。明日虏使王汭陛对,稍如礼,上顾笑曰:「彼为卿故也」!自虏人渡河,诸门尽闭,市无薪菜。公请启西壁南壁,听出入如常时,人情始安。又请缓给金币,禁游骑,不敢远掠,候彼惰归,扼之于河,众可歼也。公素简默,执政见其所陈止此,颇易之。前日举朝是和议,独李纲非之,上以其书生,弗坚用也。至是与公意合,凡愿有为者,皆奋袂纵臾,上亦以贼为不足平也。山西望族惟种与姚,而二家子弟每不相下。师中时为秦凤帅,平仲之父古为熙河帅,皆以兵入援。秦凤之兵次舍熙河,尚未至,平仲恐功名之会独归于种氏也,心忌之,乃以士不得速战,有怨言达于上。公置司都城西驿,而平仲驻兵于金明池,因授旨,城外兵马缓急尽听姚平仲节制,而劫寨之策遂行。上一日遣使者五辈促公战,公附奏曰:「陛下先以议和,又遣亲王宰相为质,又敕言战者族。今战,胜负未可知也,他日诸公必以臣为说,愿诏执政大臣熟议可否」。乃与李邦彦、李纲及知枢密院事吴敏同对于福宁殿,亦命姚平仲入。邦彦等以为可击,无异词,上问兵期,公请过春分节。是时相去七八日,上以为缓。公平日未尝询日者之言,盖欲俟师中之至以付之耳。平仲探知其意,急欲成功。后数日用兵不利,上曰:「朕误于听用,非卿之罪」。乃独黜纲焉。凡主和者稍复振,都堂晚聚,公曰:「胜败兵家之常,正当再击耳」。诸公惎之,都人愤焉,群噪于宣德门外。纲既复位,而知公初未尝被逐也,乃已。自是和战之论抢攘衡决矣。斡离不既归,即罢公为中太一宫使,俾五日一到都堂议事。靖康覃恩,迁检校少师。少日,复除同知枢密院事,仍拜太尉、镇洮军节度使、充河北路宣谕使。又改宣抚使,驻军济州,实未尝有兵也。公请会山东、陕西、京畿之兵屯于青、沧、济、卫之域,预为防秋之计。诸公以金人重载初还,岂易再来,不足自扰费也。既而种师中死于榆次,姚古败于盘陀,朝廷始震,促召公还。上虽厚其恩礼,而执政方欲挤李纲使去,不复有用公之意。公亦失爱弟,力请退休,遂罢宣抚使,令二日一到枢密院。用李纲为河北河东路宣抚使,寻以败绩被罪,而太原亦相继不守。复遣公以枢臣巡边,盖诸公新逐李纲,恐上有疑焉也。公实不可行,强之使去,驻于河阳。金使王汭至燕山,倨甚。度知虏情必大举入寇,即疏请驾幸长安以避其锋。守禦战斗之事本非万乘所宜,任责在将帅可也。朝廷以为怯,复召还。既至,不能入见,上遣中使挟医劳问无虚日。是年十月二十九日薨于赐第之正寝,享年七十有六。上临哭之恸,辍视朝五日,赐衣衾棺椁、龙脑麝脐以殓,赠开府仪同三司。今上即位,再赠太保,告词略曰:「昔在燕山之役,每忤权臣;至于靖康之初,首陈善计。谋既沮于和议,功莫遂于战成。饮恨而终,昌言犹在」。太常议谥忠宪,以心笃国家之念,材兼文武之资也。建炎元年六月十五日葬于万年县神禾原。公娶尹氏,赠宜春郡夫人。男浩,迪功郎;溪,保义郎、閤门祗候,皆已官而卒。孙彦崇、彦崧。彦崇死于兵,彦崧早夭。朝廷命其侄浤奉祀。公初名建中,避建中靖国年号,改师极,徽宗又特命名师道。公色庄气壮,顾视有威,寡言笑,谨许可,量度阔远,接物至诚,为族党乡里推重。开府公每以公辅期之,识者不以为过。少从横渠张载学,多见前辈长者,练达事务,洞晓古今。故用之为州县,则吏畏民爱,善政可纪;用之为监司,则百城耸畏而不敢犯法;用之为将帅,则朝廷尊重,夷狄慑伏。不用则退处田间,虽畦丁耕叟,皆得其欢心。盖所学非徒为章句,而所行不徇于流俗也。晚年既登枢路,天下之人想望风采,而公病已深矣。重以朝廷无事几二百年,士夫无有略知兵者,闻公之谋笑且疑。而公精神已衰,又不能大振发之,使其退听。此有志之士所以叹息,至今而不能已也,天亦岂无意哉!靖康之冬,粘罕、斡离不荐犯宫阙,二圣北狩,百寮臣贼,而公从容牖下,晚节昭著,善乎始终。不憖遗一老,俾寿而康,以中兴于王室,此其难谌也。宣和八年冬,彦质被召,来自西路,与公相值于巩,过郑,乃闻朝廷许割三镇之地。继而有旨,俾勤王之师未得逼近都城。公得书叹曰:「吾曹奔驰而来,朝廷犹讶其缓援」。书者云云,命亟杀之。明日过板桥,去京城才数里,而虏人方知其夜令姚平仲屯兵于金明池,众疑焉。公曰:「蕞尔之兵,直行空旷之地,必为敌所窥矣。此兵家之用巧,不得不尔」。其后获谍者,虏人亦称其智焉。姚平仲败,士民汹汹,见公颜色晏然,若无事者,乃定。顷年有客从公讨贼,而二卒罢卧于道,见而问之,病。既去,复命戮之。客以问公,公曰:「问为误也,不戮则人相效,不用命矣」。及其治民,惟恐其伤。童贯初欲平陕西物价,以低昂钱法。帅臣徐处仁以钱昂,坐异议贬,民间哄然为之罢市。公遽下令,议法未定,姑用金银准折,由是泾原一路独不失所。少日,部使者以钱通流,约同剡奏,乃谢不可,曰:「吾邦盖不尔也」。郡阁空虚至阅数月,讼事至庭,取笔书牒尾,有罪即笞挞,若训子弟,无涉时留禁者。胥吏告缓急事业,或俾军典以主之。筑塞乐园于怀德之郊,春秋从宾客鸣鼓吹笙。邦人携酒肴群坐,择胜童儿骑竹马以寿使君,熙熙然,不知其在穷边极塞也。平凉士民相与起生祠,塑公像而事之。及闻公薨,作佛事,荐酒食,过期乃罢。虏人初入都城也,求吴敏、李纲、刘韐、折彦质与公。公既不可得,乃取公之侄承议郎洌。洌见韩昉,昉虏中要人也,曰:「顷在雄州,邂逅一见枢密,若用其言,断无今日之事。燕山收复碑犹在,诋訾为甚,今始知悉忠义矣。君亦何罪留此」?时刘韐在旁屡叹。虏人既退,洌等始奉公柩出都,三遇群盗,皆列拜致奠而去。与之金币不受,同行获免者甚众。《易》曰:「知微知彰,知柔知刚,万夫之望」。于公见之矣,顾何施而不可哉!彦质尝铭端儒之墓矣,今复获状公行,文字荒浅,不足以纪昆仲之盛德大节。然神明临之,辞无愧焉者,或庶几尔。从事于西州也,凡所施为而先人实同之,其后彦质复佐公幕府,识公最早,得公行事最详云。谨状。
上钦宗书 南宋 · 沈长卿
出处:全宋文卷四一九七、《三朝北盟会编》卷四一、《宋宰辅编年录》卷一三、《宋史翼》卷一一
靖康元年二月二十二日,太学生沈长卿谨昧死再拜献书于皇帝陛下:臣观自古天下国家所以败乱而不可救者,始于人君赏罚之不明也。盖赏罚者,人主之大柄。古者爵人于朝,与众共之;刑人于市,与众共之。欲其合天下之公心,不敢有异议而已。舜之举十六相也,天下之人谓之八元、八恺。其窜四凶也,天下之人谓之梼杌,谓之饕餮。夫八元、八恺、梼杌、饕餮,非舜举之也,天下之人共赏之也,非舜窜之也,天下之人共罚之也。圣人赏罚之柄如此。汉唐之末,时君世主昏暗不明,赏罚之柄夺于权臣,其所赏者未必有功也,所罚者未必有罪也。赏罚不明,天下解体,乱亡随之。如汉之哀、平,唐之懿、僖是也。此数君者未必如桀、纣之暴乱酷虐,惟其赏罚不公,使忠臣义士衔恨而死,是以至于灭亡尔。恭惟皇帝陛下即位之初,大明诛赏以示天下,当取法于尧舜可也。而比颁明诏,前后或异,若有奸邪罔上之臣乘扰攘之际,乱陛下之聪明者。臣少负耿介,慕刘蕡、贾谊之言得事君之节,而小仲舒之论缓而不切,愤然有意于刘、贾。臣请为陛下直言而不讳。臣闻二月初五日,陛下罢李纲右丞。太学生陈东等率士数百伏阙上书,极言李纲忠义,李邦彦奸恶,冀陛下聪明睿断,罢邦彦而相李纲,以厌天下之论也。于时,京城百姓群聚阙廷,不约而来者几数万人,仰天椎心,祈哀请命,莫不欲李纲之相、邦彦之罢也。洎陛下遣使宣谕,复纲旧职,众志遂定。其后乘时恃众,殴击内侍,盖缘平居细民受虐之深,积怨之久。今日戎虏拥兵,困辱中国,夺我玉帛,侵我土地,非由此曹何以致之?故危疑之閒,发其痛以至于极,非士人所教而为之也。夫举数万之众,不烦召而群聚帝阍,若出一家曾无异意者,岂陈东一布衣寒士所能驱率哉?盖其平日公论如此,不胜其忠义愤激之切,诉于陛下尔。谄谀无知之人,阿附邦彦,自植朋党,不问士庶所以伏阙者何心,所言于天子者何事,中外愤骇,里巷萧然,黉舍一空。臣始闻之而惊,中闻之而疑,卒闻之而解。以为布衣书生以忠义被戮,得与龙逢、比干并名书史,乃万世之荣。然天子聪明仁圣,今日之事当自有以辩之,必不惑于佞也。其后学官黄哲等待罪,陛下亲降圣旨:「朝廷方开言路,通达下情。士人伏阙上书,乃是忠义所激。尔等何为待罪?宜速安职,晓谕诸生」。太学之士仰观圣训,感激流涕,如蒙异恩,以谓陛下好贤乐善之诚如此,自今以往,天下忠言谠论日闻于九重,必不至钳口结舌如前日也。有君如此,其忍负之?称诵未已,诏墨未乾,陛下复降御宝,以诸生伏阙系赦前已放罪,更不根治。今后如或不改,复出鼓唱,乱朝廷纪纲,当议极刑。又观殿前司晓示备载御宝,以士庶有以伏阙上书为名者,意在作乱,今后如更似此之人,仰三衙收捉,并从军法,令王宗濋斩讫闻奏。臣虽至愚,心知前日奸邪之人重以变乱之说惑陛下者,是致陛下德音终始反覆之如是也。臣观秦始皇雄才大略,英睿之主也。一用赵高、李斯,遂以为上古不足学,三代不足法,尽取上古之书而焚之。当时天下之士有复于古者,皆以为妖言,使御史按问其罪,群聚而坑之四百六十馀人。是时忠臣义士避坑戮之祸,遁逃窜伏,甘心于陇亩之閒,不敢以儒自名。其谋实出于斯、高,始皇信之而不悟也。天下士既已尽去,始皇于是内修宫室,外事四夷,信惑神仙,巡游不息,恣所欲为而无敢有言其非。陵夷至于二世不改,始皇之业以至大乱。辍耕陇上之徒奋臂一呼,天下响应,祸在焚书坑儒而已。今奸邪之人欲罪伏阙之士,而陛下得此名于后世。臣所以扪心痛哭,思欲犯颜逆鳞以自蹈于鼎镬也。夫人主所示天下者,赏罚也。某人当诛,必明其可诛之罪。功罪不明而妄兴赏罚,使天下归怨,则谓之暴君可也。陛下如以前日之事为可赦,不识诸生以何罪而得陛下之赦乎?以后日之犯为可诛,不识诸生以何罪而得陛下之诛乎?且既名之为忠义,则不当罪之于刑法。既置之于刑法,则不当名之以忠义。二者不可两立也。陛下前诏既以士人为忠义,则后日以犯诏而诛者乃以忠义就刑也。为忠义者既不保其首领,使不忠不义者陛下将何法以加之乎?虽然,作福作威,人君之大柄,则杀士之名,臣为陛下过有所惜者,万世之后,恐陛下有杀士之名。臣恐自此天下四海忠义之士望风股慄,且耕且钓,不肯为陛下用也。臣又闻陛下虚怀侧席,登用儒臣,擢徐处仁、唐恪等于閒散之地而置之辅佐,至于范宗尹、朱梦说、刘宁止之徒尽蒙号召,将以大用。是陛下欲尽求天下忠义之士也。忠义之士闻诏未起,陛下罪言之名已闻于天下,彼数人者敢自信于陛下乎?太上皇帝在位二十六年,其间奸臣沮抑,忠义之士以言获罪致斥逐者固多矣。然未有如今日之诏,欲置敢言之士于极刑也,而陛下独何忍为之乎?臣闻自古贤人君子未尝不欲其君用者,惟其待之不以礼,遇之不以诚,是以怀铅抱椠,自甘于海滨岩穴而不出也。人君惟尽礼而致之,屈体以下之,虚心以访之,克己以从之,犹惧其不至,况示以刑威,欲致忠贤之士,不亦难哉?昔燕昭筑黄金台礼郭隗,而四方之士莫不奔燕。齐小白礼九九之术,而四方之士莫不奔齐。彼区区霸者之材,非有五帝三王之道德也,徒以礼贤下士,故天下之士乐为之用。臣愿陛下念臣之心,察臣之言,特降圣旨,追改前诏,优加褒拂,使天下之士不至于解体,则陛下可以得四海之心,建长久之策,而享万世无疆之休矣。臣又观前日宰相吴敏有为李邦彦辩奸慝暴白功状,大书文榜,揭之通衢。行道之人莫不嗤笑。臣闻邦彦自布衣时不敦士检,放僻邪侈,无所不为。挟倡优于酒肆,逞颜色于庭闱,其淫言媟语往往流传人閒,有不可闻者。其后一时遭遇,旋致显位,而阿谀顺旨,偷合苟容,坐视奸邪之臣开边致衅,曾无一言规救人主。此乃持禄养交、冒利忘耻之徒耳。而敏方且以功状揭之市朝,欺罔文法,愚弄天下未有若此。吁,可怪也!且宰相天下之属望,任相不贤则天下之人得以议者。昔杨绾为相,崔宽为之毁第观,黎干为之减驺从,郭子仪为之彻声乐,当时公卿大臣犹畏惮之如此。今邦彦身为宰相,而百姓遮道僈骂,甚于奴隶,疾走省闼,掩关自遁,其为辱亦甚矣。臣闻司马光为相,天下儿童走隶亦皆称颂。使邦彦而果贤也,则天下之人当自知之,当自服之,何必因敏言而后明哉?就使如敏之言,以为邦彦畏慎太过,缓于事机,则邦彦亦不过苏味道、卢怀慎之徒耳。以辅庸主且犹不可,况可以辅佐陛下成中兴之治乎?臣闻太学之论,敏乃蔡京父子上客密交,奔走京门寖有年矣。而邦彦与敏如左右手也。今所以曲为邦彦强辩者,正欲植党自固。邦彦去,则敏不能以孤立。原敏之心,本非为朝廷论宰相,实为身谋耳。向使陛下不能独断而信敏之言,复用邦彦,则奸臣侵渍,事必有大于此者,诚可为寒心也。臣观汉之元帝恭谨节俭,当时号为贤者之君,而谗佞愚弄,优柔不断,故孝宣之业少衰而后世贬之。盖人君之患莫大于斯二者。愿陛下乾纲大决,天下之事断自宸衷,勿夺于谗佞,勿溺于优柔,则万世之后皆知陛下为贤君矣,岂特生灵社稷之幸哉!臣为此言,臣之友生有为臣言曰:「子堂上有二亲,家唯四壁,齑盐大学,苟为升斗之禄将以养亲。而为狂直之言,上以谏天子,下以忤宰相,吾谓子无死所矣」。臣应之曰:「不然,昔阳城为国子司业,召诸生诲之曰:『凡学者所以学为忠与孝也』。仆生平所志在为忠与孝。而忠孝不能两立,苟全一节,虽死无憾。天子仁圣如此,而奸邪之人渐以浸渍,使后世得以轻訾吾君。今不言,将何以戴天而履地乎?虽以此受戮,不犹愈于今之生乎」?是以不避斧钺,直书其事,上干天听。虽蒙诛戮,万死无悔。冒渎天威,臣不胜惶恐战慄之至。
后乐堂记 宋 · 仲并
出处:全宋文卷四二四二、《浮山集》卷四
宣和二年十月,敌起清溪,入睦、入歙、入杭,蹂十州之地。间以兵围信,不克。天子为出禁旅,付大臣讨平之。初,青溪民阻山为暴,吏不得制。寖剧,部使者不以闻,益放兵无所忌,至攻府寺,略人民,由是东南皆警。时守州令邑者疆比壤连,无一人奉尺书为朝廷言者。独信州王君曰:「敌兴篁竹间,不旬日其锋如此,势非可以朝夕破者。今不百里俯吾境,万一不戒,如吾民何」?即斥金帛募士,增陴浚湟,修战斗具,按蹊隧所通者二十馀所,悉以兵戍之。用通守王侯策,起其属高志临,付以军政。条便宜章十馀上,且以计策告当路之用事及城守者。十二月,敌覆浙东,军张甚。顷之,焚婺源开化,屡以兵偪信。知有备,引去。正月,攻江山、常山,残之。于是缭信境数百里皆为敌区。君居其中,部勒诸将益严,与王、高二侯戮力缔谋,屯韩岩以捍开化,屯馆头以捍常山,屯竹巘以捍江山,率深沟固垒,日扬兵境上,为不可测者。独柳家都不为备,匿精甲数里间,志临以亲兵仆旗鼓踵其后。敌果虞三戍之众,不敢犯。二月,既入衢,则鼓行寇柳家都。营险峙粻,益殴人为兵,欲必举信。初以偏师尝,我克之,已而尽锐攻,号十万。志临出奇兵鏖击,果大败,拔营去。追奔数十里,焚荡俘馘至不可胜计,缚其伪统军以献。因分其兵为三,一自韩岩复开化,一自馆头复常山,一自柳家都复江山,长驱迅卷,遂复衢州。敌之在他境者,皆望风遁去,东南以平。于是天子下诏曰:信州愈斩敌有功,其进职若官殊等。通守舜举亦裨赞之良也,增秩次之,而以志临为衢州。君与王侯既相与侈上之赐而喜释于守城之劳也,乃筑堂二,曰示喜,曰后乐,而书其本末来请。某曰:天下之事所贵于智者,以审于祸福成败之几而图其大者。区区一时胜负之功,不足议也。方敌奋于承平百年之馀,民不知兵,吏不知守。独君察于几微,慨然以书抵在位者。或非笑,或怒且排诟之,卒之无一不如君策。及情见势屈,而向之为吏者方狃于故常,曰:「吾知谨簿书期会而已,吾书生也,何以兵为」?选懦诪张,争为完躯保妻子之计,视刈其民如草菅然,而无以善之,曾未有奉一州六县,无秋毫之失,归报天子如君者。而余顾以为区区一时胜负之功者,诚以信于江南为四塞地,使遂其吞噬之心,西摇抚,南窥建,北扰宣、饶,则虽磨以岁月,未能遽下也。唯君以方千里之地,屹然于横流奔沸之中,扼其吭,笞其背,使气夺力殚,不能尺寸进,卒夷其众。当是时,并江循海三路三十馀州,皆坚壁清野,倚君为重,则君之建立为何如哉?是宜天子差功第赏,书君令甲,而信州之名一日暴于天下。则斯堂之以喜乐名者,君与信人果得而私哉!君通经术,长于吏治,所至皆可纪。始君之至州,无十日之赢。既二年,而镪腐粒陈,以之赏功募士调兵食,皆出于此,可谓为政知所先后而非偶者,可歌也已。乃作诗曰:
惟帝奠治,以天为区。藐彼南服,大江之隅。八圣休养,狃于丕平。有不能驯,啸呼以惊。奋厥𧍒蠕,敢仇王师。帝顾在列,孰予往笞?矫矫禁旅,统之公侯。春祃于野,旋师麦秋。囚献刑得,第勋策劳。孰固吾圉?予其汝褒。在列咸启,信为偏壁。乃裒选锋,爰按走集。敌屡闯境,引师环之。一遇鏖击,崩奔不支。坐于城堞,扼其三方。邻国仰首,如川得防。帝曰俞哉,唯女之力。锡之命书,光宠而国。愈拜稽手,敢扬王休。乃作华屋,睇山俯流。君在新堂,寄适云杪。里民户歌,杂以嬉笑。君在斯堂,宾客粥粥。间于忧虞,起舞相属。民祝君寿,长为父师。毋或去我,阽于垫危。士曰君材,维试之仂。如何此州,私我贤伯。凡厥本标,载之民谣。来者是式,君将在朝。我为颂诗,繄史之订。匪民之私,天子之庆。
上时政阙失劄子(绍熙中) 宋 · 虞俦
出处:全宋文卷五七一二、《尊白堂集》卷六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三○八
臣近准尚书省劄子:「三省、枢密院同奉圣旨,近日阴阳不和,雷雪交作,可令侍从、台谏、两省卿监、郎官、馆职各条具时政阙失闻奏」。顾臣至愚极陋,待罪台察,已逾一年,自惟无所补报,日负忧责。今陛下虚心求言,以答天变,若犹有所隐避,臣罪大矣。谨条具昧死上献。
一、臣闻阳奋则为雷为电,阴凝则为雹为雪。方阴阳之相薄,则雷雹皆至。及阳为阴所胜,则雷止而雪作。鲁隐公九年三月,自癸酉大雨震电,至庚辰大雨雪,凡八日。刘向以为周三月,今正月也,雷电未可以发。既已发,则雪不当复降,皆失节也。故谓之异。吴太平二年三月甲寅,大雨震电,至乙卯,大雨雪,才二日耳。史臣以谓先震电而后雨雪,阴见间隙,起而胜阳。其后祸乱之应,有若符契。往牒具载,吁可畏也。今正岁之始,建寅之月,三阳用事,于卦为《泰》。自戊寅至庚辰,雷电雪雹,俱作于三日之间。视鲁则数,视吴则疏。臣愿陛下以往事之验,为方来之鉴,警惧修省,以答上天仁爱之意。则灾异塞于上,祸乱伏于下,在陛下一念之顷耳。
一、臣闻宋景公一言而荧惑即为之退舍。今陛下因雷雪之变,令群臣条具阙失,疑若可以上格天心。乃今月十三日风雨骤变,寒雪复作。臣愿陛下应天以实,益加修省。若群臣言有可采,亟赐施行,臣不胜拳拳爱君之至。伏乞睿照。
一、臣闻朝廷者,阳也;宫禁者,阴也。日昱乎昼,月昱乎夜,而寒暑成。天子理阳道,后治阴德,而后国家理。若宫禁之中宴饮之不节,则非所以崇毖圣躬;赐予之不省,则将至于空虚内藏;女谒行乎内,则势行乎外,尤不可不防其微而杜其渐也。有一于此,则雷雪之变,乃上天所以丁宁陛下之意。不求之身,是无应天之实,天怒愈深矣。至于勋戚贵近,时有排赏;倡优伎艺,每蒙宣引;水门启闭,多不以时;岂所谓严等威、肃宸居哉。臣愿陛下畏上天之威,谨正始之道,宗社幸甚!
一、臣闻君子者,阳也;小人者,阴也。自古君子小人势不两立。君子在内,小人在外,于卦则为《泰》;小人在内,君子在外,于卦则为《否》。今朝廷清明,多士济济,有官守者修其职,有言责者尽其忠。乃建寅之月,三阳在内,宜泰而否。何耶?意者得无在外小人交结党与,潜谋进用,如某人辈者欤?且将源源而来矣。启大奸之隙,动上天之威,无足怪者。昔汉元即位之初,萧望之、周堪、张猛等与夫恭显许史之徒,杂然并立于朝,是非相攻,邪正相激。当时日眚之变,反以为堪、猛用事之咎。后堪以病卒,猛自杀于公车,无乃与天意戾乎。汉业之衰,自是基矣。臣愿陛下观拔茅连茹之象,以进君子;戒履霜坚冰之渐,以防小人;毋使鹗鸾并栖、薰莸共器,则天意解矣。
一、臣闻中国者,阳也;夷狄者,阴也。自古夷狄之强弱,常系中国之盛衰。今国家南渡,甲子已逾一周,胡运将终,朝野咸意中原可复。近者边报传闻,信否虽未可知,第讲和日久,边备废弛,意者将有奸雄渐萌不肖之心,窥伺间隙,或恐雠耻未复而唇齿先寒矣。侯景之事,可为深虑。臣愿陛下明诏大臣,遴选逐路帅臣,俾之先事经理,以备不虞。
一、臣闻人主进退臣下,必晓然示人以劝沮之意,故进一人而人皆以为当进,退一人而人皆以为当退。舜举皋陶,不仁者远,四罪天下服,用此道也。若朝逐一人焉而使人疑,暮逐一人焉而使人惧,此何为者哉?盖自余端礼、赵彦逾、石宗昭、徐元德之去,而朝士大夫莫不疑且惧焉。何者?一旦遽然命从中出,去者闵默,莫测其端倪,居者徬徨,每忧于谗毁,日怀去计,莫有固志。臣恐自此无有为陛下兴事造业者,无有为陛下以身任怨者。陛下孤立于上,将何利焉?臣愿陛下守至正以照临百官,有善则进,有过则退,明示之以好恶,以坚其事上之心,与之共天位、治天职,以答天变。
一、臣闻明主不恶切谏以博观,忠臣不避重诛以直谏,言路之开,社稷之福也。盖自杨万里、徐楠之徒去国之后,朝士大夫多不敢窃议时政,于心有所不然者,不过相视太息而已。此岂盛世气象耶?如万里之轻率妄发,暗触忌讳;楠之强聒不置,似不安静;虽皆不能无过,然其平日亦在能言之流,中道弃之,失古人市骨求骏之意矣。夫敢言之气作之尚不能起,况沮之耶?近又有狂妄庸人上书不实,陛下止令听读,可谓宽恩。但四方万里,不知其说云何,传闻不审,将谓朝廷以言罪人。覆巢毁卵,凤鸟不至,无乃与求言之旨戾乎。惟陛下赦之。汉世每有灾异,必诏贤良文学之士直言得失,兹诚得应天之实也。
一、臣闻之《书》曰:「天命有德,五服五章哉」。又曰:「官不及私昵,惟其能;爵罔及恶德,惟其贤」。又《传》曰:「爵人于朝,与众共之」。此言人君爵赏之施,必贤与能而后足以上当天心、下协人意。近者朝廷侍从之选,或以交结而得节钺之重,或以无功而授后省缴駮之职,间不经由台谏论列之言,乃蒙宣谕,不惟名器既轻,遂使纪纲不立,岂爵人于朝之义、天命有德之意乎?上天至明,不虚见异。臣愿陛下奋发乾刚,收回涣汗。苟物论惟允,则天变可回矣。
一、臣闻淳化二年大旱,太宗延近臣问时政得失。枢密直学士寇准对曰:「天人之际,应若影响。大旱之證,盖刑有所不平。顷者祖吉、王淮皆侮法受赃,吉既伏诛,家且籍没,而淮以参知政事沔之弟,止杖于私室。用法轻重如此,亢暵之咎不虚发也」。太宗大悟,明日,召沔切责之。近者铨试代笔事觉,有司观望,不特有官、宗室不行推治,至于与之干涉者,则又故作迁延,止将馀人具案奏断用刑。如此,无乃不平,怨讟交兴,有伤和气。臣愿陛下特降睿旨,令临安府催追未到之人,速具奏案,一体施行,以答天变。
右,谨件如前,谨录奏闻,伏候敕旨。
代梁总挽郑舜举侍郎四首 其一 南宋 · 刘宰
七言绝句 押真韵
几度除书下紫宸,从容千骑拥朱轮。
圣朝若第循良课,公是当时第一人。
代梁总挽郑舜举侍郎四首 其二 南宋 · 刘宰
七言绝句 押支韵
九重虚己伫论思,千载风云彼一时。
贝锦谁为当日事,角招空赋昔人诗。
代梁总挽郑舜举侍郎四首 其三 南宋 · 刘宰
七言绝句 押先韵
由来乐事在田园,归路无人早著鞭。
见一堂中谁是伴,亭亭修竹锁苍烟。
代梁总挽郑舜举侍郎四首 其四 南宋 · 刘宰
七言绝句 押东韵
慷慨论交酒一钟,别来木末几西风。
归欤拟趁鸡豚社,太息无因见此公。